基督山伯爵
大仲马
精神上的创伤有一点特别之处,就是它可以隐匿起来不让人看见,但并不会真正收口;伤口永远在作痛,碰一下就随时都会淌血,这些伤口是永远张着口子活生生地留在心头的。
在这世界上既无所谓幸福也无所谓不幸,只有一种状况和另一种状况的比较,如此而已。只有体验过极度不幸的人,才能品尝到极度的幸福。只有下过死的决心的人,才能懂得活着有多快乐。
要开发深藏在人类智慧里的神秘宝藏,就需要遭遇不幸;要想引爆炸药,就需要压力。
每个人,从社会阶梯的最低层到最高层,都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利害关系网,尔虞我诈,贪得无厌,如同笛卡儿的世界。不过,这些关系网随着本人地位的升高,越张越大。这是一座倒金字塔,全凭平衡力作用支撑在一个尖顶上。
死亡是什么?就是向安宁走近一步,就是向寂静走近也许两步。
阳光明媚,在这种好天气乘船航行真是赏心乐事。远处的海面上,通红透亮的太阳正在往下沉去,粼粼的波光在接近太阳时像火焰在燃烧;光滑如镜的水面,不时被蹿出水面的鱼儿激起一圈圈涟漪,这些鱼儿为了躲避敌人的追逐,冲出水面在向伙伴求援;在天水相接的远方,可以看见返回马尔提格的渔舟和满载货物驶向科西嘉或西班牙的商船的白帆悠然驶过,犹如海鸥在滑过海面。
在他们离基督山十五海里处时,夕阳开始在科西嘉岛的后面沉落,群山在右首显现,在天穹上勾勒出锯齿状的身影;一堆堆岩石如同巨人阿达马斯托,龇牙咧嘴地耸立在小舟之前,把残阳藏在身后,只是上半身被染成金光灿灿的一片。慢慢地海面上升起了阴影,似乎要驱散渐渐熄灭的最后一抹余辉,日光终于被推到锥形岩礁的峰巅,在那里稍事停留,把山顶染得血红,如同燃烧着的火山的峰顶一样;阴影则从它侵占的岩山底部渐渐上升,终于慢慢侵吞了峰顶,倏忽间,整个小岛就成了一座灰蒙蒙的大山,颜色愈变愈阴暗。半小时后,天色完全变黑了。
太阳几乎升到半空了,五月的阳光暖洋洋的,充满了生气,照在这片岩礁上,岩石似乎也感受到它的热力了;成千只知了躲在灌木丛中,鸣叫声此起彼伏,声调单一。桃香木和橄榄树的树叶抖索个不停,发出了像金属碰撞般的声响;唐泰斯在烘热的岩石上每走一步,那些酷似绿宝石的蜥蜴就纷纷逃窜;在远处的斜坡上,有时引诱着猎手的野羚羊在蹦跳;总之,小岛上是有生灵居住的,是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的,可是,爱德蒙在天主的手掌下感到非常孤独。
天完全黑下来了;但到了十一点钟,月亮从大海中央升起,把银辉洒在粼粼的波光之上;月亮愈升愈高,它的光辉开始变成一束束瀑布似的银练,在另一个皮里翁山层层相叠的巨岩上嬉戏。
一切罪恶只有两帖药——时间和沉默。
在政治上,是没有人,只有主义,没有感情,只有利害。在政治上,我们不是杀一个人,而是移去一个障碍物。
学习并不等于认识,有学问的人和能认识的人是不同的。记忆造就了前者,哲学造就了后者。
退,并不是露怯,而是因为对自己的优势所在了然于心,更是为了紧接着一剑置对手与死地。